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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在安史之乱那年的冬天。
第二年叛军攻进长安,天子出逃,大多数文武官员和世家贵戚也提前得到消息,甚至来得及收拾细软。
我爹是个四品官,在大唐官职绝不算小,但大厦倾倒之际,就连天子也只能急匆匆逃亡,谁也不会去管一个四品官员的死活,原本那些记忆我已经很模糊了,但如今亲身经历一遍,方知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。
如今是安史之乱的第三年,我三岁,我爹刚刚被从牢里释放出来。
他投降了。
我对大唐绝没有什么忠诚之心,更不觉得一个能抛下臣子出逃的皇帝有什么值得忠诚的必要,但我爹不一样,如果可以,他大约更愿意和那些拒不投降被砍下脑袋的热血之士一起上刑场。
但他和别人总归是不一样的,他比别人多了一些儿女情长,绝不肯屈死牢中,留我和娘两个人孤零零在世上受人欺辱。
从牢里回来的那天,他喝了不少酒。
我知道自那之后,他常常会在夜里喝酒,甚至会哭。
在我灰暗的童年记忆里,总是记得那缭绕的酒气,还有夜半时常传来的哭声。
但他从不在我面前哭。
我娘也总是一副憔悴的样子,但她对着我的时候,总是笑盈盈的。
我爹是执掌半个户部的官员。
故而他出狱之后很快被叛军派去主管钱粮。
我坐在摇篮椅里,有些发愁地握了握白生生的小手手。
我已成道,即为唯一,故而虽然只有三岁,我也仍旧能发挥出全盛时期的实力,但我没法当着人用出来,就像假如突然有个奶娃娃告诉我,他有移山填海之能,我照样会当他是疯子。
我绝不肯被亲爹亲娘当成疯子看待。
每到这个时候,我就分外想念一个人。
方应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