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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在那些竹片排定的方面杨括是无能为力,不过却可以以他自己的能力帮上忙,他向村中之人讨来结实的细绳,将文定排好的竹片依次联成串,一卷略有残缺的竹简便算是大功告成了。
接下来的几日皆是风平浪静,北坤在紫鹃的照顾下安然自得的养伤,燕小姐一心炼制解葯,杨括找了几日还是无法找到那传闻中的洞口后,也终于是宣告放弃了。而文定依然是不得安闲,被杨括放生之后,他又被小扁那群孩童给缠住了,缠着他给他们讲叙一个一个的小笔事。
太过杀戮的血腥故事自然不适合讲;太过严谨的他们又不怎么爱听;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,文定又怕小扁他们的父母不答应。文定起先还能挑着一些既有寓意又有趣味的故事,终是逃不过这帮小子的极力挖掘,本就不善于讲故事的他,后来实在是有些黔驴技穷了,咬了咬牙,干脆将他们引向伤势渐渐转好,又无事可做的北坤处。
丙然这个决定是明智的,生长于市井民巷的北坤从小到大听惯了各类的评书唱词,那腹中的故事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水般不断的向外涌冒,什么‘杨家将’、‘说岳传’、‘隋唐英雄会’,任意由其中挑选几段便让小扁他们听的是如痴如醉,更让文定是自愧不如。
听北坤言道,那成都府的陈况老人,也就是文定上次在茗香轩见过的那位陈况师傅,在成都府从事评书这个行当几十年,说的故事不但情节曲折离奇,人物维妙维肖,语言更是生动活泼,绘声绘色,引人入胜,堪称是雅俗共赏、老少咸宜,在成都地面上是数得出名号的能人。
而北坤从小鼻子上还拖着鼻水时,便已每日端着饭碗蹲在陈况师傅的台下,听的是津津有味如同身临其境。那些义气滔天,雄壮威武的段落,更是从小就让他萌发了日后跑江湖做混混的志向。
北坤私下还偷偷告诉文定,当年他被钱环逼出成都府之后,有一段时期还曾想随便到哪个县城找个茶馆操持这说书的营生,既可以过过嘴瘾又多少是项收入。
文定知道这只是他的玩笑之言,以他朱北坤朱大哥那股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怎能忍受成天的笑脸迎人呢!说笑是说笑,不过他说书的功底倒不是乱盖的,闲暇之余,文定也会跑过来,凑在孩童之间听上几段。
有这么多书迷每日期盼着自己,就如同是自己儿时期盼着陈况师傅的说书一般,北坤顿时有点飘飘欲仙的感受,是越说越带劲,越说越投入。
起先紫鹃是满脸的不乐意,说是这样会耽误北坤的伤势,后来还是燕小姐出面又诊断了一番,说北坤身上的毒伤已得到了控制,只要不是下地干体力活或与人动武这等操劳之外,倒没什么大不了的,时不时坐在床上说说评书,愉悦一下心情,对于病情还是有益的。
至此紫鹃也只好答应了,可是这说书的时间却最多只能保持着每日两个时辰,再多一刻她就要赶人。
紫鹃在小扁、子戚他们眼中的形象,就如同总是在欺压杨宗保的穆桂英一般,凶悍无比。在她面前,他们个个都是唯唯诺诺的,不感有丝毫怠慢。后来渐渐的来这听书的人多了起来,不再只是孩童与文定了,那些大人也会来此凑趣,这都是那些小孩们纷纷回去将自己听到的转叙给家人听所引来的,久居在山中的山民何曾有机会听过说书呀!是以有些大人比小孩们还起劲。
最后,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,这小小的房间已装不下了,文定他们只好每到说书之时便将北坤移到凉亭之内。听书之人则自行由家中端来椅凳,早早的占好位子,来晚了离的远了,只有站起来看的份,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。不过也有心智灵巧,身手矫健的爬到树上去听,山民们有样学样,常常是一棵树上就爬着三四人。
霍,那场面就算是陈况师傅最鼎盛之时也有所不及,更别说还有秀丽的紫鹃在一旁为北坤端茶递水外加香巾抹汗了,就连见多识广的杨括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瞠目结舌的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每到精彩之处下面叫好声、鼓掌声都是一片一片的,就连北坤有一两次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。
他原先图的也就是嘴巴快活,此番的景象早已超出他的预想,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,只好走一步便是一步了。
质朴的山民没有旁的好东西,各家各户惟有将家里拿的出手的美食不断的送来,还不容他们推委,说是给‘朱师傅’补身子用的。
夜里无旁人在场的饭桌上,杨括实在是忍不住,戏言笑道:‘北坤呀北坤,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山寨,你竟是如此的受欢迎。我看你也别走了,就留在这个山寨以说书为业,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。’
北坤窘的是满脸通红,求饶道:‘杨管事,你就不要再糗我了,要说我这点能耐,别人不知道,自己还能不清楚吗?别说是和陈况师傅那誉满成都府的巧嘴比了,就是任意一个说书人也不知比兄弟我高到哪去了。这村子里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了,怎么就这么喜欢听评书呀?’
‘这有什么好奇怪的。’对于朱北坤的疑问,这些人中能道出原委的自然便惟有陆仲简了,年轻时他曾去成都谋生,后来又不知怎的就回到了这大山之中,对于乡民们异常的热情,他是感触颇深:‘乡亲们对山外面的事都不甚了解,整日面对的就是田里、屋里、媳妇、孩子。对外面的一切他们并不是不向往,只不过因为陌生,是以感到莫名的恐惧,而北坤讲的那些恰好又为他们揭开了外面奇妙的世界,他们能不欢快吗?你们看着,这事还不算完,日后必有更为麻烦的事要接踵而来呢!’
文定惊异的问道:‘陆老伯,究竟有何事,您倒是明言呀!’
余者也全神贯注的望着陆仲简。
陆仲简淡淡的说道:‘要不了多久自会有所显现的,这也不是我们这些过路之人管得了的,此时说了也是白搭。’陆仲简执意不挑明,文定他们也不好勉强,既然已说是不可避免也就顺其自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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